蹲守葦鶯記(一)
一號老婆不在家，心中一直盤算要不要開車衝向宜蘭看鳥，天氣很好，大晴天。上網查了鳥況，灰雁、豆雁都還在，只是一些鴝啊、鶲啊不知到那裡去找。最後卻因為起床晚了，遺憾作罷！安心在家作我的既定工作。至二號下午，看著耀眼的陽光，心裡就是癢癢的，老覺得少作了什麼事。聽著收音機裡總是說鋒面要來了，深怕又要擔擱幾天才能看鳥，決定好歹到小溪邊晃晃。
小溪邊來回走一遍，沒什麼新鮮事，就在路邊涼椅坐一下，喝口水，抽根煙。無意中，目光從欄杆空隙瞄到一只小黑影鑽進岸邊蘆葦叢，站起來看個究竟，心想大概是雀眉、穗眉之類。只見此鳥身長比雀眉、穗眉稍大，老是在蘆葦叢下層竄動，始終不肯出來亮相。望遠鏡裡斷斷續續看出喉及胸偏白，約14cm，上體單一棕褐色，眉紋倒是明顯較長較白，沒有幾秒鐘就深藏深處，不見動靜。這時腦袋裡浮現一幅類似的景象，那是在海拔2000多公尺的塔塔加，當時看到小鱗[胸]鷦眉，在矮樹叢下像老鼠似的急速奔跑，難道是鷦眉？心裡沒底！我的眼睛一直盯著蘆葦叢，不敢絲毫鬆懈。這時一個老外從後方騎車急駛而至，在目標正上方又急停，試圖伸頭看我在看什麼？急忙打手勢阻止並禁聲。老外倒是挺通人氣縮了回去，慢慢走到我身後問：是不是在看鳥？我點頭，又問：什麼鳥？我尷尬的吱吱嗚嗚說：可能是..眉。一直沒有動靜，不知老外是覺得無趣還是不便打擾，悄悄離去。我也漸漸失去耐心，便走近蘆葦叢上方，果然發現輕微的草動，好傢伙！傳說中的草上飛！今天是開了眼界了，牠在蘆葦密叢中，竄行自如，居然很少驚動上方的葉穗，難怪長時間未發現牠的蹤跡。望遠鏡很難追蹤，目視又看不真切，天色將晚，打道回府。
回到電腦前，急忙查閱我的電子筆記。不是眉，如此生境的眉，不是色彩豔麗，就是尾巴甚短，要不就是台灣沒有分佈的可能，這種單調無聲的鳥也不可能有人寵養，所以逃逸鳥的可能性也趨於零。腦筋裡靈光一現，在蘆葦中的莫非是葦鶯？記得在這條溪邊我多次記錄到"東方大葦鶯"，也拍過幾張照片，可是這一隻怎麼看都不像東方大葦鶯。最大的差異是東方大葦鶯會像褐頭鷦鶯一樣，慢慢爬上葉穗上層，但是這隻堅守蘆葦叢底層，從無例外。
第二天決心專門守候這隻不明鳥，備妥豐富的早餐及飲水，八點準時在溪邊涼椅上班。一出門即發現不妙，沒帶鑰匙出來，老婆還在桃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？急電夫人請她早點回來，她那邊也被攪得情況大亂，急忙安排鄰居幫忙看小狗等等..，遭到一頓蠻怨，我就安心了！
守候期間，不時有白鷺、翠鳥、鶺鴒、磯鷸等在附近遊走覓食，天空中幾隻洋斑燕時而俯衝下來捕食水面蚊蟲，白頭鵯、繡眼鳥也曾呼嘯而過，或在枝頭呼喊兩聲。直到近九點鐘，才發現"疑葦鶯"的動靜，牠還是以慣用戰術在蘆葦叢下竄動。我的抉擇還是先端望遠鏡，打算即使拍不到也要看清楚。無奈牠的動作太頻繁了，超級過動兒！沒有更多的觀察所得，再度拿起相機，已經時不我予。歇息一下吧！再等下一波機會。
昨天那位老外又來了，依然騎著那輛寶車，我向他更正昨日的口誤，說躲在草叢裡的是Reed-Warbler(葦鶯)，他瞭解是Warbler(鶯)，但是對Reed-Warbler沒有概念。閒談中，他自我介紹中文名字張奎恩，美國人，也住在附近。他對自然生態很有興趣，喜歡旅行，本業程式設計，也用小數碼拍了不少鳥照，最後我們交換Email及各自網址。過了十點"疑葦鶯"又有動靜，也只有動靜，卻不現身。陸續來了兩隻白腰文鳥及兩隻斑文鳥站到牠藏身的蘆葦叢上，好像示威說：別眼裡只有"牠"，我們也是美女啊？我明白了！就給斑文鳥來了兩張。
流浪小頑童
此時堤下種菜的農婦除草除到了蘆葦叢旁邊，就看一個黑影竄出去，一溜煙飛到另外一叢蘆葦中。立即跟上，又看到牠竄向更遠的水邊蘆葦，此時陽光正射牠的全身，只見牠通體棕紅，非常耀眼。好奇怪啊！每次觀察牠的印象千變萬化，在叢中，覺得牠呈暗褐色，有時頭頂呈栗色，有時又有第二道眉紋。這時遠觀體色如火，跟以前的印象差距太大，不禁讓我懷疑是否為同一隻？懸念之中，牠再也沒出現，反倒是旁邊一隻怪鳥轉移了我的注意。帶著黑眼罩，那應該是伯勞，但又不像該出現的紅尾伯勞。頭頂比較亮，胸腹也比較白，啊！是棕背伯勞！只是體型比印象中的小，而且此地還從未發現過，照幾張記錄吧！
回到家中，心裡完全沒有了底，實在不敢認定是眉？是鶯？還是什麼？遺憾一直沒有看清上體有沒有斑，嘴、腳的顏色也沒機會看清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心中想起一位鳥友的名言"沒有照片就沒有真相"，好吧！照相是第一要務，只要有照片，即使是模糊的，至少還可以在電腦上慢慢分析。不像現在只能憑模糊的印象"瞎猜"。上了奎恩的網站，看到他擺了兩個iPhone應用軟件，其中一個軟件iLove Nature，裡面有鳥照、蜻蜓、青蛙等，配上這些小動物的鳴聲，挺不錯的。給他回了一封Email，準備明日再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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